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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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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

涼風吹拂,旁邊的樹葉隨著秋風搖曳。

霍瑾瑜站在梯子上和徐於菟、謝少虞大眼瞪小眼。

徐銜蟬仰頭看著霍瑾瑜,不知道現在,她是要繼續在正廳跪著,還是先走為妙。

白釉聽到對面徐於菟、謝少虞的聲音,知道這位霍公子做“壞事”暴露了,為了不讓這位大人物公子難堪,他努力蹦跳,高聲道:“公子,是小姐攛掇霍公子爬梯子的。”

徐銜蟬:!

旁邊的韓植點了點頭,徐銜蟬雖然不太靠譜,但是徐於菟買的小廝還是有腦子的。

霍瑾瑜尷尬了一瞬後,很快調整好心態,兩手搭在墻頭,饒有興致道:“你們什麽時候出來的?”

她一擡頭就看到了,明顯早就守在墻角了。

謝少虞看著霍瑾瑜這動作,欲言又止,可是看著陛下臉上的笑容,又不想潑冷水。

徐於菟恭敬道:“公子,我與謝兄一開始在屋內聊天,後來聽到墻邊的動靜,我對家妹的性格還有些了解,所以想出來訓斥家妹幾句。”

誰曾想,上來的居然是陛下。

“哦。你放心,清官難斷家務事,我不摻和你們倆。”霍瑾瑜戳了戳墻頭的琉璃瓦,目光落到謝少虞身上,笑了笑,“看來塞外的太陽威力沒有廣州的強,謝師侄風采不改啊!”

別人去邊陲走一趟,都被塞外的風雨摧殘一番,謝少虞雖然清瘦了一些,但是面上的青澀和之前若有似無的拘謹已經完全退去,風采更加出眾,一句人話,就是出去更能唬人了。

謝少虞哭笑不得地看著他,“霍公子過獎了,確實嶺南的烈日要更強。”

霍瑾瑜:“永安那些人一路上可有給師侄惹麻煩,若是惹了,我作為長輩,肯定不饒他。”

“軍事學院的眾學子都很努力,沒有辜負朝廷的教導,而且在冀州也沒有一日懈怠。”謝少虞溫聲解釋道。

“看來謝師侄對他們很滿意,明日我就去學院看看。”霍瑾瑜思索道。

今天是虢國公他們去接了軍事學院的學子,她原想打算過兩天挑個時候去看看,既然謝少虞誇獎他們,她就去看看。

徐於菟這邊的院子裏,地面的白釉越聽,越覺得不對勁,額頭冷汗直冒,悄咪咪地蹭到徐銜蟬身邊,聲音都快哭了起來,“小姐,墻頭那位到底是誰?”

他應該猜錯了吧。

徐銜蟬斜了他一眼,“別亂說話,自己的答案就記在心裏就行。”

“!”白釉瞪圓了眼睛,這次真的哭出來了,“真……真真是陛陛……陛……”

徐銜蟬直接捂上了他的嘴巴。

心中嘆氣,自家哥哥這個小廝聰明有點,就是太膽小了。

白釉努力深呼吸,目光灼灼地看著墻頭的霍瑾瑜,眼睛滿是驚奇。

這既是他們景朝登基不久的皇帝,看著年紀是挺小的。

但是人家才登基,就打敗了韃靼,擴充了領土,而且前段時間還處理了兩個藩王。

白釉想起這些時間在京城看到的方方面面,眸光由驚奇敬畏,變成了敬佩和仰慕,還有幾分興奮。

等到他老了,要告訴自己的孫子,說自己當年可是見過皇帝爬梯子。

……

徐於菟見霍瑾瑜仍然不打算下來,苦口婆心道:“霍公子,上面不安全,您不如下來吧。”

霍瑾瑜輕咳一聲,“你家梯子不錯,以後如果謝師侄不理你了,這梯子還是有用的。”

謝少虞:……

徐於菟:?

為什麽陛下會覺得是謝少虞不理他呢?

霍瑾瑜表示,她就是隨口一說。

“噗呲。”徐銜蟬抿嘴忍笑。

墻那邊的徐於菟聽到動靜,沈聲道:“徐小貓,你還有臉笑!”

徐銜蟬:……

霍瑾瑜和謝少虞、徐於菟他們擺了擺手,然後三下五除二,從梯子上跳了下來。

“唉,祖宗啊!你穩著點,如果出了事,奴才這條命還有荀五他們,都不夠撕的。”韓植連忙上前扶住她。

“好了好了,我以後會小心。”霍瑾瑜才落地不久,這邊院門已經打開。

眾人下意識扭頭,果然是徐於菟、謝少虞他們。

徐於菟、謝少虞給霍瑾瑜行了禮,一行人到了正廳,霍瑾瑜坐下,見眾人站著,隨口道:“都楞著幹什麽,坐下啊!”

徐於菟、謝少虞依言坐下,徐銜蟬站在場中反而不動,目光游移,不知道她是該坐,還是跪。

徐於菟聲音微沈:“坐下。”

“好的。”徐銜蟬眼睛一亮,從善如流地坐到了徐於菟對面。

接下來一段時間,霍瑾瑜詢問了謝少虞邊塞的情況,謝少虞也說了一些自己意見。

謝少虞:“即使現在邊塞基本無戰事,也不能擅自放松,邊防不可松懈,軍屯要時刻整修、軍備不能缺少,還有一事,我這次去邊陲的路上,發現有官員和地方士紳兼並軍田的事情,情況雖然不至於太嚴重,但是長久以往下來,恐怕於國無利。”

霍瑾瑜蹙眉沈思。

自古以來,為了緩解民間的壓力,一些朝代會有軍隊屯田的習慣,而景朝也有自己的軍田,一部分官兵負責耕種,另外一部分官兵負責戰備。

對於這種方法,老霍頭也頗為自得,覺得他養了百萬兵,但是沒有給民眾增加壓力,地方軍隊就能自給自足。

根據規定,屯田兵一家每月可以領到一百五十斤糧食,當然是沒有脫殼的粗糧,這些糧食基本能夠滿足一家的生活所需。

這些年,一些地方的貪汙腐敗有些嚴重,之前已經有官員和地方地頭蛇侵占屯田軍的田地,前兩年打仗,許多將士奔赴前線,造成後方的一些耕地荒廢,更加讓他們肆無忌憚。

之前地方官員曾經給她送過密折,說山西許多地方的屯田軍的田地被兼並,當地駐軍將士的生活急轉直下,一些人開始淪為當地將領、豪強們的佃戶。

此種風氣居然已經快傳到冀州那邊了。

霍瑾瑜眉梢微沈,右手指尖不斷敲擊著桌子。

廳內其他人不敢吭聲,目不轉睛地看著他。

白釉縮在角落裏,時不時偷瞄一眼。

他這是趕上國家大事了嗎?

謝學士在說屯田的事嗎?他們村二桿叔分到的田就被當地的千戶給占了,二桿叔報給官府,官府也不管,後來聽說縣太爺也分了三成。

“我知曉了,爾等今日才回來,好好休息,至於接風宴,我看來是蹭不上了。”霍瑾瑜起身。

眾人連忙跟上。

徐銜蟬不舍道:“霍公子,你要走嗎?”

“嗯,我就是有些無聊,想看看你們滿不滿意這宅子,現在人看了,剛剛也攀梯子散心了。”霍瑾瑜撐開折扇,緩緩搖了搖。

謝少虞、徐於菟聽到“散心”這二字,頓時有些哭笑不得。

沒想到陛下如此有童趣。

謝少虞、徐於菟、徐銜蟬一起將霍瑾瑜送出門,看著霍瑾瑜上了馬車。

等到馬車在路口消失,眾人長松一口氣。

白釉趕緊告狀,“公子,是小姐鼓動……霍公子上墻的,霍公子一開始壓根沒想過這事。”

徐銜蟬默默擼了擼袖子。

白釉縮頭躲在徐於菟後面。

徐於菟瞥向徐銜蟬,“徐小貓!”

徐銜蟬兩手背在後面,仰頭望天,“天太熱。”

“……”徐於菟無奈扶額,看向謝少虞,“謝兄,你如若不嫌棄,不如在下為你接風洗塵吧。”

“還請徐兄見諒,我稍後還要回去看外祖和老師,不如晚上,我請徐兄?”謝少虞面色愧疚道。

“罪過!罪過!是在下疏忽了。”徐於菟連忙告罪,“理應是我給謝兄接風洗塵,不如晚上我在院子裏擺一桌席面,咱們互相接風洗塵。”

謝少虞見狀,也不再推辭,與徐於菟定下了時間,就回去了。

徐氏兄妹站在宅子門口,看著謝少虞進了六號宅的門。

等到大門關閉後,徐銜蟬腳尖一轉方向,幹笑兩聲:“哥哥,麒麟院的褚大人肯定想我,我也要去拜訪她!”

“慢著。”徐於菟輕飄飄的兩個字將她釘住。

徐銜蟬眼珠子轉了轉,還有些不死心,“要不哥哥你和我一起去?”

徐於菟不語,指了指院子裏面。

動作不言而喻。

進去!

哪也不能去!

徐銜蟬:……

最後徐銜蟬最後在心中權衡了,她強行逃了的後果,比武力,兩個徐於菟打不過她,比腦子,兩個她打不過徐於菟,奈何對方還是自己的哥哥。

最終徐銜蟬嘆了一口氣,走回了院子,然後來到正廳,不用徐於菟提醒,十分幹脆地跪在了正廳地上。

徐於菟走到她面前,面無表情道:“你知道錯了嗎?”

“知道,不該不和你說一聲,就擅自去了軍事學院。”徐銜蟬悶聲道。

“還有呢?”

徐於菟挑眉,“陛下來了,你明明知道我就在隔壁,居然還敢鼓動陛下胡鬧,若是陛下受了傷,你能擔得起嗎?”

徐銜蟬微微縮了脖子,小心瞄著他,“那梯子我試了,保證結實,不會讓陛下受傷,你幹嘛不信我。”

徐於菟此時額角青筋直跳,“聽你這話是不知悔改啊!那你就在這裏繼續跪著。”

為了防止徐銜蟬陽奉陰違,徐於菟讓白釉將他的公務拿到廳內。

就這樣一邊辦公,一邊監視徐銜蟬。

徐銜蟬老老實實跪著,無奈地朝天翻了一個白眼。

……

謝少虞先去了謝府拜訪了謝公,吃了午飯後,又去了宋宅。

宋致一看他這個時候來,就知道他多半在謝公那裏吃過飯了,讓人上了健胃的茶,“你那宅子看了沒?”

“外公早就將東西都給我備好了,宅子也好,正好和徐兄相鄰,以後去皇宮也快。”謝少虞笑道。

說起這,宋致酸溜溜道:“陛下都喊我無數聲師兄,都沒有給我弄個宅子,這聲師兄還沒有‘師侄’管用。”

“……陛下這是為顧問處準備的。”謝少虞薄唇抽了抽,“若是以老師的實力,入顧問處,首席非你莫屬。”

“師侄”這個稱號壓力也大啊!

“你不用說好話,我就是隨便說說。”宋致抿了一口茶,“對了,你不在的這些日子,京城可忙了,你若是有時間,可以去安定門那邊看看陛下開的燕都太學,他們學的課本也挺有意思的。”

謝少虞目露疑問。

宋致長眉上挑:“你覺得陛下之前建立的麒麟研究院如何?”

“很好,不以出身論高低。”謝少虞答道,“他們研究的東西,是我等這些永遠從詩書中無法實現的。”

而陛下作為一個帝王,對於那些錦繡詩歌並不在乎,更看重一些工科東西。

宋致欣慰地點頭,“我看了看禮部準備的課本,未來燕都太學估摸著會成為一個小麒麟院。”

“小麒麟院。”謝少虞呢喃了一聲。

他在回來的路上,也聽過一些燕都太學的消息,許多人以為未來它會是個“大國子監”,未來陛下可能允許宗藩子弟為官,甚至在不久的將來,國子監可能都要合並到燕都太學中。

畢竟自從朝廷局勢穩定後,主要是以科舉取士,被廣大讀書人視為正途,而且因為國子監素來嚴厲,可是生源質量不怎麽好,也被一些人排斥,近來已經一年不如一年了。

他不懷疑老師的話。

“若是這樣的話,就怕被一些朝臣彈劾。”謝少虞有些擔憂道,“畢竟麒麟院一些東西至今被某些人詬病不是正途,誤人子弟。”

恐怕那些藩王也不會答應。

宋致笑了笑:“我也曾這樣告訴陛下,你猜陛下如何說?”

謝少虞:“如何?”

宋致仰頭嘆息,“陛下說,於百姓有利的就是正途,他這個帝王會讓這條路成為康莊大道。”

而且陛下最近在讓翰林院弄什麽“專利法”,用來保護一些發明了稀奇東西的人的利益,他覺得挺有意思的。

此法公布後,如果真能依法行事,估計能吸引不少民間奇人。

謝少虞沈默,最終道,“這話確實有理。”

他不想說陛下太天真,對於大部分底層百姓來說,他們不稀罕陛下說的這些話,只想每餐多吃幾粒糧食,這是他這次去冀州出差最深刻的印象。

此次冀州之行,不止是對軍事學院眾人的歷練,還是對他的,之前他在家鄉也見過貧苦百姓,那時他是謝府小公子,而現今他乃陛下的內閣學士,隸屬顧問處,兩者的心態不一樣。

……

霍瑾瑜次日帶人去了軍事學院,賞了眾人一些東西,說了一些勉勵的話,算是結束了這次行程。

剛回到乾清宮,陳安國就帶著霍雛鳳來了。

“鳳兒,你們怎麽來了?”霍瑾瑜詫異道。

陳安國、霍雛鳳行了一禮,然後陳安國屁顛屁顛跑到霍瑾瑜跟前,“陛下,我和鳳兒想去軍事學院。”

“你?”霍瑾瑜看了看對方的身高,屈指敲了敲他的腦門,“你年齡不夠,身高也不夠,還想去軍事學院。”

陳安國小手捂著腦袋,眼珠子轉了轉,“我明年就可以了,可以一起去。”

“小叔公,我想萬壽節後就入學。”霍雛鳳拱手道。

霍瑾瑜眼睛微瞇,若有所思道:“你們確定?”

陳安國握緊拳頭:“霍永安都去了,我們也要去。”

霍雛鳳:“我覺得軍事學院更適合我,祖父也讚同。”

陳安國探著頭,同樣積極道:“我爹也同意了,還說明年秋季,他就請旨進京看我入學。”

看著兩人眼中的渴望,霍瑾瑜也不好說什麽,“好吧,朕答應你們,只是朕要提醒你們,若是你們擅自退學,大哥和楚王不會輕易繞過你們的。”

兩人面色一喜,連連點頭。

二人相攜離開後,才不過半個時辰,霍永安帶著霍芊芊過來了。

看著又是兩人組合,霍瑾瑜頓時心生不妙,等兩人行禮完畢後,幹脆利落道:“你們想要幹什麽?闖禍了?還是惹到了長輩了?”

霍永安、霍芊芊連連搖頭。

霍永安將霍芊芊推到他面前,“芊芊有事想求陛下小舅舅。”

霍瑾瑜挑挑眉,沈聲道:“芊芊。”

聽到這話,霍芊芊當即跪下,肩膀繃得緊緊的,神情堅毅:“陛下,我想入軍事學院。”

霍瑾瑜:……

霍永安見他不說話,跟著重覆一遍,“陛下小舅舅,芊芊她想進軍事學院。”

“朕沒聾。”霍瑾瑜扶額頭疼,“芊芊,有人欺負你了?有什麽煩心事說出來,朕給你就做主,霍永安,將你姐拉起來。”

霍永安見狀,扯了扯霍芊芊。

霍芊芊拒絕,“陛下,你不答應我,我就不起來。”

霍瑾瑜轉身坐到椅子上,淡淡道:“你若是不起來,那就跪著吧,咱們也就不用談了。”

“……”霍芊芊癟了癟嘴,知道霍瑾瑜不是在和她開玩笑,乖乖起身,乖巧道:“陛下,去學院這事,我考慮了好久,我是父王唯一的孩子,就算是女子,也想撐起恭王府,讓母妃放心,我知道軍事學院辛苦,這些霍永安都和我說了,但是我不後悔,也絕對不會放棄。”

說完話,霍芊芊偷偷看了看霍瑾瑜,將對方面色平靜,沒有變化,連忙向霍永安求救。

沒等霍永安開口,霍瑾瑜問道:“芊芊,前段時間,朕去看太妃,太妃說,最近再愁你的婚事。你入軍事學院,婚事怎麽辦?”

“我現在不想嫁人,母妃也不求將我嫁入什麽高門大戶,等過兩年,招個聽話、好看的男人就可以了。”霍芊芊也清楚她的優勢和劣勢。

她父親雖然是先帝親子,但是英年早逝。恭王府就她與母親兩人支撐,還好先帝和陛下給與他們支持,若是她再嫁出去,母妃就要一輩子老死在恭王府,說不定還可能被迫過繼一個嗣子,所以她肯定是要招贅的。

南寧侯夫人說的很好,與其嫁到別人家當小媳婦,不如在自己家裏。

不過她這次看人要準些,不能像南寧侯夫人當年那樣,找到的贅婿人選不行,最後要去倒追南寧侯。

霍瑾瑜:……

霍瑾瑜閉眸深思了一下,須臾睜開眼,“此事不止是你一人的事情,太妃那裏,朕也要給交代,朕給你三天時間,你若是勸服太妃、恭王妃他們,再說這件事。”

霍芊芊傻眼。

太妃那裏,她還沒說,以崔太妃的性子,有很大可能不讚成,說不定還會催促母妃早日給她招婿。

“怎麽?這點小困難就解決不了,那之後就不要想了。”霍瑾瑜搖頭道。

霍芊芊入軍事學院估計也會引起朝臣一波揣測,她不同於徐銜蟬,徐於菟雖然是朝廷命官,但是徐銜蟬身份比較簡單,可是霍芊芊她是已逝恭王的獨生女,牽扯到恭王府的傳承。

“好,陛下,我一定勸太妃答應。”霍芊芊堅定道。

霍瑾瑜:“做到再說吧。”

等到霍永安、霍芊芊離開,霍瑾瑜繼續批改奏折。

韓植小聲詢問,“陛下,你真讓芊芊郡主去軍事學院?”

“你覺得不行?”霍瑾瑜停下筆,示意韓植繼續說。

韓植輕咳一聲,“陛下,若是芊芊郡主進了,後面再有人求您呢?”

難不成還答應。

說實話,陛下想讓女子長進,真不用來一個塞一個,徐銜蟬她是本身條件足夠,霍芊芊從小錦衣玉食,雖然懂些騎射,但是和男子還是有差別的。

霍瑾瑜俏眉忽而一蹙。

韓植提醒的對。

霍瑾瑜:“韓植,你去第一軍事學院一趟,將它去年下半年的體測結果調出來。”

“陛下要這些幹什麽?”韓植一頭問號。

“你說得對,軍事學院也不能什麽女子都能進,不管男女都要有個章程。”霍瑾瑜勾唇道。

“陛下英明!”雖然還不知道陛下要幹什麽,不妨礙韓植讚賞。

“快去。”霍瑾瑜擺擺手。

韓植見霍瑾瑜催的急,也不耽擱,馬上就離開了。

檀菱好奇道:“陛下,您要定下什麽章程?是不是提高女子入學門檻?”

“不說身份,最起碼體能上不能吃虧,你說,將女子入學門檻設為男子體測平均數如何?”霍瑾瑜詢問道。

“陛下,這樣的話,對女子是不是不公平,女子本就體弱。”陛下將最低標準設為男子體測平均值,按照她的理解,也就是入學的女子要打敗一半男子,這樣太難了。

“這世道本來就對女子不公平,在軍事學院那種地方,就是以強為尊,朕讓女子入學是給她未來多一條路,不是讓她享受特殊待遇的,再說這樣才不會讓那群男子亂說。”霍瑾瑜淡淡道。

再說她讓韓植去取的是去年的結果,一群才入學不久勳貴子弟,本身實力有限,而且年紀大小跨度大。

檀菱:“陛下,您這標準是不是從芊芊郡主這裏起效?”

霍瑾瑜點頭,“等到韓植回來,朕將標準定下,若是太妃過來,你就將這事告訴她,她自會知道如何處置。”

她這裏又給霍芊芊加了一道門檻,太妃也知道她的意思,想來不會哭著來求她了。

檀菱點頭。

猜出霍瑾瑜的用意,設門檻是一方面,另外一方面也算是給太妃一個交代。

……

韓植很快將第一軍事學院第一學年的體測結果帶了回來。

霍瑾瑜選了中位數,酌情設立了標準,忙碌了半個時辰,將編好的體測標準交給檀菱,“你看看,這樣如何?”

檀菱看了看,苦笑一聲,“奴婢是達不到的。”

霍瑾瑜:“不知道芊芊會不會被勸退。”

……

霍芊芊和崔太妃的溝通並不好,崔太妃當然舍不得霍芊芊去受苦,霍芊芊有自己的註意。

即使霍芊芊拉上霍永安,也暫時沒有改變崔太妃的主意。

崔太妃等霍芊芊、霍永安離開後,就帶人去了乾清宮。

自從四公主回來後,崔太妃精神面貌年輕了不少,不過平時都待在自己的宮裏,甚少去乾清宮打擾霍瑾瑜。

崔太妃來到時,看到乾清宮的女官檀菱滿臉笑意地守在門口,眸光閃了閃,“檀女官這是在等本宮嗎?”

“不愧是太妃。”檀菱溫柔笑道。

崔太妃望了望乾清宮宮門入口方向,語帶一絲祈求,“檀女官,陛下現在有空嗎?本宮有事想求陛下。”

“太妃娘娘想說什麽,陛下已經猜了出來,這也是奴婢守在這裏的用意。”檀菱掏出一本黃折子,“陛下剛剛定下了標準,說女子入學,首先要進行基礎體能測試,這上面就是體能測試內容,芊芊郡主若是想入學,先過了這些再說。”

崔太妃愕然,遲疑地接過折子,打開看了下,雖然她不太懂這種東西,但是看到上面的“五裏平野跑”、“五裏山地跑”,普通女子哪能接受的了。

明明芊芊之前信誓旦旦地說,陛下答應了她,現在卻設了門檻,芊芊知道後,不會傷心吧。

檀菱:“陛下政務繁忙,還請太妃見諒,不過奴婢覺得,若是芊芊郡主真的能完成這些,您就允了吧。”

崔太妃攥緊折子,表情頗為哭笑不得。

她擔心這東西拿回去後,芊芊會受不了。

……

次日,霍芊芊帶了宮外最好的點心,還給崔太妃挑了精致的頭面首飾,崔太妃喜歡看書,她挑選了一箱子游記,然後帶著東西浩浩蕩蕩地進宮了,打算在崔太妃那裏磨一天。

崔太妃看著孩子的精致秀顏,眼眸中的渴望都快溺出來了,又有些不忍。

思來想去,崔太妃決定還是據實相告,就算她答應了,霍芊芊也要接受現實。

“芊芊,昨天,本宮去找陛下,陛下給了本宮這個,說想入軍事學院的女子,必須要通過這些考核。”崔太妃將折子遞給她,眸中帶著心疼。

“什麽啊?”霍芊芊笑容燦爛,沒想到陛下這麽快就弄好章程了,在看清裏面的內容後,笑容一下子被澆滅了,眼睛都快瞪出來了,“陛下說笑的吧!”

他怎麽又反悔了!

她之前應該反應過來,陛下沒有當即答應,反而用太妃拖時間,就是不想她進去。

她真是個蠢貨!早就該想明白的。

崔太妃見孩子眼淚如珍珠一樣往下掉落,輕輕將她攬在懷裏,素手輕輕拍著她的背,“好孩子,陛下並不是針對你,軍事學院培養的都是將士,那位徐姑娘,我聽說過,她雖然是女子,但是身手、個頭不輸男子,所以陛下才同意,你一個金枝玉葉進去,先不說會不會被人嘲笑,你能堅持住嗎?”

“能!”霍芊芊抽噎了一聲,用力抹掉眼淚,仰頭看著她,再次重覆了一遍,“太妃,我能!我是父王唯一的女兒,我要撐起恭王府。”

聽到這話,崔太妃淚如泉湧,她將懷裏的姑娘抱得更緊了,輕聲道:“我給你問清楚了,折子上的標準取的是去年全學院男子體能考驗的平均數,你若是能達到,朝野那群人也就說不出什麽花來,我也就不用擔心了。”

霍芊芊聞言,哭的更大聲了。

陛下好狠的心啊!

“你不試一下嗎?”崔太妃沒想到她沒被嚇到,霍芊芊居然被鎮住了,她想了想,“其實軍事學院沒什麽好的,咱們去太學,那裏你就不用有這個門檻了。”

“我不!我去問問徐銜蟬,讓她幫我一下,才不讓陛下小看。”霍瑾瑜用帕子擦了擦眼淚,給崔太妃行了禮,然後就離開了。

宮女看著對方飛奔的身影,擔憂道:“娘娘,你覺得郡主能行嗎?”

崔太妃嘆氣:“能不能成要靠她自己。”

……

霍芊芊與徐銜蟬不熟,但是他們認識一個共同的人,就是霍永安。

三人在學院附近唯一的茶樓集合。

霍芊芊見到二人,將那份折子遞給他們看,可憐巴巴道:“陛下說,女子入學這些要及格。”

徐銜蟬和霍永安一起看了看,兩人一起擡頭,齊聲問道:“很難嗎?”

霍芊芊頓時一頭黑線,將折子攤在桌上,手指使勁戳著上面的內容,怒道:“這難道很簡單嗎?”

喊完,她反應過來,陛下說了這標準是平均數,霍永安去年是名列前茅,至於徐銜蟬,看她的身板,就知道對她沒難度。

霍永安:“這個我要解釋一下,現下我們的訓練內容已經翻倍了,這就是去年大家才入學時的難度,你如果想進,日後能承受後面的訓練?”

霍芊芊:……

徐銜蟬點頭,“我可以作證,郡主,我們現下在學院還沒有學行軍打仗,平時就是念書訓練,您要清楚。”

霍芊芊看著上面的內容,想想加倍後的訓練量,默默咬緊了呀,扯了扯徐銜蟬,“你覺得我能行嗎?”

徐銜蟬摸了摸下巴,若有所思道:“只要您聽我的,訓練個兩三個月,應該能行吧!如果到時候不行,咱們再求陛下降低要求,陛下很講道理的。”

“可以嗎?”霍芊芊仍然半信半疑。

“你不願意?”徐銜蟬眼睛微瞇。

霍芊芊不會放棄了吧,她想有個女同窗。

“唔唔唔!”霍芊芊連忙搖頭。

就這樣,徐銜蟬、霍永安一起給霍芊芊定下了訓練日程。

等到日頭快落山時,霍芊芊有些暈乎乎地拿著訓練日程計劃回去了。

夕陽將萬物的影子拉的又斜又長,徐銜蟬、霍永安站在路中間,兩人兩手環臂,雙腳微跨,望著霍芊芊離開的馬車。

徐銜蟬:“永安殿下,你覺得郡主能行嗎?”

“能。你我都知道,那種體能測試強度就是十二歲的孩子按照計劃訓練兩三個月,也是能成的,何況她。”霍永安偏頭思索道。

徐銜蟬嘆氣,“郡主啊!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。”

……

關於屯田問題,其實早有苗頭,之前也有官員上報這種情況,景元帝時期,他正在準備打韃靼,暫時將這事按下了,霍瑾瑜登基後,就對韃靼動手了,暫時忽視了這事,現下韃靼已經打完,這件事就要擺在明面上了。

讓底層官兵知道是誰為他們遮風擋雨,她並沒有辜負這些保家衛國的將士。

對於土地兼並的問題,這就如朝堂的貪腐,除之不盡,無法根除,只能加強監管和懲罰,即使采取了措施來限制,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,有時候措施和政策可能變成助紂為虐的利刃。

霍瑾瑜想現在動手,就是不想土地兼並未來不可收拾。

至於這活誰幹?

米開城一個。

她早就和米開城說過,要給他派其他活計。

再加上幾名都察院的禦史組成巡查團,力求在一年內,改善國內的土地兼並問題,尤其軍田兼並。

至於時間,她打算等到洛平川歸來後,加上他就出發。

可是單憑米開城還有幾名禦史,即使有她的命令,也對付不了一些地方的地頭蛇。

霍瑾瑜想了想,餘光瞥到書架上宣王送給她的一尊玉雕,唇角不禁揚起。

六哥,反正你現在是個孤寡老人,正好給你找點事做。

……

宣王很快接到了霍瑾瑜宣他進京的聖旨,說是想他了,想在萬壽節前見到他。

宣王目露懷疑,將聖旨看了兩遍,納悶道:“陛下讓我進宮幹什麽?”

傳旨官諂媚道:“陛下不是說了嗎?他想王爺了。”

宣王白了他一眼,“陛下有這麽好心嗎?”

傳旨官只得嘿嘿笑。

這位可是陛下的親哥哥,深受陛下的信任,他可不敢給冷臉。

等到傳旨官離開,王府長史見宣王頭疼的模樣,湊近道:“王爺,您不開心!”

宣王用手敲了敲手中的聖旨,嘆氣道:“無事獻殷勤,非奸即盜。小七沒事絕對想不到我。”

長史出主意:“您若是不想去,咱麽要不裝病?”

“啪!”

“出的什麽主意?你能想到,他會想不到嗎?”宣王用聖旨敲了他一下。

長史只能嘿嘿賠笑,不在說什麽。

要他看,這事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,陛下和殿下誰都不要說對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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